如果有人问我这次在云南的十天走访中,哪里给我的印象最深,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可邑寨。
铜号吹响了,旗子升了起来,狼烟也点燃了:有贵客来寨了!
也许是主办者的有意安排,9月11日那天,安排的活动非常丰富,上午是红河州新闻发布会,然后是去碧色寨参观,中午午饭后去云南红葡萄酒厂参观,直到下午4点多才开始踏上去弥勒的旅途。到弥勒后又看了弥勒市容及据说是全国最大的中学,眼看到了傍晚时分了,大家又匆匆上车,赶往可邑寨。
寨门口的迎客仪式。
薄暮中,我们的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着,昏昏欲睡的人们直到车子停下和都慢慢地醒了:可邑寨到了。猛一下车,只听得左边路边一个小山头上响起了"呜呜"的铜号声,抬眼望上去,只见山头上有一个类似于碉堡的建筑上,升起了一面红旗,旁边一杆长铜号在对着山寨的方面呜呜地吹着,碉堡旁边还点起了一堆狼烟。据同行的当地宣传部的同志介绍,这是在向寨子里的人发信号呢。信号有两种,一种是敌情信号,一种是友好的友情信号,即有朋友来寨子了,要寨子里的人做好迎接准备。
寨门口迎客仪式
那个被大家称作"烽火台"的山头离寨门还有一段距离,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往前赶去。前面又响起了铜号声,与后面的铜号声相互呼应。看到寨门了,寨门前点起了一堆火,冒着狼烟,寨门洞里站着两队赤膊的汉子,脸上、身上涂着五颜六色的油彩,显得彪悍强健。两队人手里的三尖叉相互交错着,挡住了人们前行的道路。有人上来向我们介绍风俗:必须先从火堆上跨过去,然后必须喝光后面人用碗敬的酒才能过去。
请你喝了这杯酒
入乡随俗,彝族兄弟对于火有着无上的崇拜,敬酒又是对朋友的最好的礼节,如果喝光了他们所敬的酒,那就是对他们的尊重和友情,当然不能不遵守了。于是跨过火堆,端起彝族姑娘敬上的苞米酒,这时姑娘们的歌声也唱了起来:"远方的客人哎,欢迎你到可邑寨,欢迎你到阿细来,请你喝了这杯酒,请你喝了这杯酒。"还有什么可说的?端走酒杯,一饮而尽。然后走过一队挎着大三弦在弹唱的男子与一队跳着舞蹈的姑娘的夹道欢迎队伍中,同来的人一下子被那种气氛感染了,跟着们们跳了起来,并一路跳着向山寨走去。
大三弦弹了起来
可邑寨很清静,寨子里的墙上涂着一些古拙、示意性的图画,让人感到神秘和新鲜。天色已晚,寨子里的人们正从田地里往家里赶,看到我们这一大帮人走进寨子,背着背篓返家的彝家人连忙让道,还躲着追着她们拍照的人。
主人一直把我们领到了村子的一所大房子里,房子的地上摆着十几张小桌子,原来是接待我们吃晚餐的地方。当大家刚坐定,女镇长热情洋溢地致过祝酒辞后,那欢快的大三弦的声音及姑娘们那清纯高吭的原生态歌声又响了起来。有人说,这是彝族阿细人的三道酒开始了,她们将吃饭的过程中为远来的客人敬上三道酒,每次敬酒都要唱歌。
舞蹈跳了起来
受这种热情的气氛所感染,尽管不善饮酒,在歌声中,我还是端起平时喝茶用的杯子,将满满的一杯酒喝了下去。桌上摆着寨子里过节时用来招待贵宾的丰盛菜肴:猪肉、羊肉、牛肉、还有当地的山野菜等,满满地摆了一大桌。米饭,包米饭盛在藤条编织的藤筐里,谁需谁取。这让我想起了王维的那首诗: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在热情劝酒的歌声中,三道酒一桌桌敬的差不多了,大家也都吃的喝的差不多了,有人开始在院子里拉起手跳了起来,这里镇长说话了,大家一起到外面大场子上尽情地跳吧!
山寨的街道很黑,走在街上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狗叫声,走惯了的村民们领着我们,绕到了一个山坡上。这里有一大片空地,旁边有个缓缓的山坡,原来,他们要在空地上表演节目,那山坡就是观众席了。空地四周用铁链吊起了数口大锅,大锅里放着木柴,已经开始有村民点燃了锅里的木柴,顿时把空地照得很亮。
将客人迎了进来
当地专门排出的节目一个个表演了起来,中间还穿插着当地村民的原生态舞蹈节目,让我们看得既新鲜又激动,不时跟着他们的节目大叫起来。当节目结束的时候,也是把晚会推向最高潮的时候。
只见几个老人上场了,他们举着竹竿,竹竿上挂着一些神符一样的东西,仔细一看,有芭蕉叶、有写着"驱恶火"字样的牌子、有一把宝剑、另一个牌子上画着火焰一样的图案。中间一个老人手里摇着铜铃,嘴里念念有词念着咒语,后面有一个人仿佛驼背似的,背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拉着一只公鸡。仪式进行中,有几个赤膊纹身的骠形大汉扛上来一段木头放在空地上,一个人用另一支小木头在上面钻了起来,一会儿就见大木头燃烧了起来,旁边的人连忙拿来易燃的木头燃起了火把,原来,这是崇尚火的彝族阿细人的取火仪式。点燃的火把又去点燃了空地中央刚刚堆起的柴堆,一场彝族人特有的篝火晚会就这样开始了。
可邑寨的文化墙
随着一声哨子响,大三弦弹了起来,笛子唢呐吹了起来,那欢快的弦律响了起来,空地上的人都围着篝火跳了起来,转了起来。"31 51 51 35"这个被外人戏称为"搂了抱了,抱了搂了","搂了抱了,抱了搂了"的调子,始终荡漾在可邑寨的上空。音乐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地响起,人们一圈又一圈不知疲倦地跳着。这时候就用上了白居易的那句话:"主人忘归客不发"。玩在兴头上的我们完全忘记了夜已深,我们到现在还不知道晚上将在哪里住宿。好客的彝族阿细人更不忍打断我们欢乐的心情,有人已经无数遍催着该走了,该走了,可那领乐的哨子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响起,人们还是一圈又一圈地跳着。
"不是我想走,其实我想留。"如此欢快的场面,人们都想让它保留的时间更久一些,更长一些。
然而我们终归还是要走的,在篝火即将燃烬的时候,在恋恋不舍的心情中,在夜半三更天,我们离开了欢乐的可邑阿细寨,兴奋的人们在车上还沉浸在欢乐的回忆中,那欢快的哨子声、三弦声还一直在耳畔回响着。
资料:关于阿细跳月
在弥勒这块美丽、神奇的红土地上,多彩多姿的民歌像山里的泉水一样甜,绚丽浪漫的舞蹈像山里的流岚一般美。居住在西山地区彝族支系阿细人的集体舞蹈"阿细跳月",是出落这歌舞海洋中一枝独秀的山茶花。它像清爽的山风,像欢快的山溪,像燃烧的火把,半个多世纪以来久跳不衰,美名播四海,备受国内文艺界和国际友人的青睐。
原生态舞蹈
阿细是彝族的一个支系,自称"阿细璞",聚居在云南省红河州弥勒县的西山一带。阿细人能歌善舞。
"阿细跳月"是他们最喜爱、最普及的民间优秀集体舞蹈之一。
舞蹈伴奏者
"阿细跳月"原称"跳乐",因常相聚于月下舞蹈,且有求偶的含意,故避开长辈,于夜晚相约到村外的山野林间趁着月色、或围着篝火跳,抗日战争时期始称"阿细跳月"。"跳月"来历传说颇多,但都与火相关:一说源于劳动,在古代刀耕火种时,烧过的灌木桩容易刺伤脚掌,撬窝播种时常跳起跳落,演化而成舞蹈;一说阿细山寨因"天火"成灾,阿细儿女阿者与阿娥率民众奋勇扑火,因大地被烧烫,便双脚轮换弹跳,而形成今天"跳月"的基本动作。
取火仪式
"阿细跳月"节奏明快,舞姿粗犷奔放,有老人舞和青年舞。老人舞弹的是小三弦,舞步轻慢稳重。青年舞则热情激越,是男女青年沟通感情,选择对象的自娱活动。每当节日或农闲,邻近村寨未婚的成年男女青年先约定聚会的时间地点,届时,如一方失约,另一方则于路中用石头压上树枝,表示"压魂"(魂是彝族对生命的诠释),被压一方须说明原委,道歉并得到谅解,可再订日期。这种约会,甲村来男,乙村只能来女。相会前,女方在林中梳妆打扮,故意磨时间,男方明知女方在梳妆,也故意把短笛吹得短促,把大三弦弹得急迫,一方急,一方缓,别有一番情趣。就在笛悠弦扬时,女方拍着清脆的掌声跳出树林,在草坪上列队与男方欢歌起舞,曲调合着舞步,弦声扣着心声,间或爆发"哦!哦!"的吼声。其音乐为宫调或大三度五拍节,欢快热烈,粗犷奔放;舞蹈步法似踏火弹跳,先用一只脚跳三下成三拍,双脚落地成四拍,再换另一只脚起跳,如此不断反复。在载歌载舞中,寻找称心如意的伴侣,然后变换队形,一男一女对舞。由于"阿细跳月"舞蹈强度大,尤其是男青年肩挎四五公斤重的大三弦,弹、唱、跳、旋,常常跳得满头大汗,但颇具感召力的"阿细跳月",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吸引着青年男女尽兴尽情通宵达旦地进行。
钻木取火
自古以来,阿细山寨就流传着"活着不跳乐,白在世上活","大三弦一响,脚底板就痒"等谚语。新中国成立后,"阿细跳月"正式搬上文艺舞台。多次出省、进京演出。1954年,"阿细跳月"作为我国的优秀民间舞蹈,到波兰华沙参加第三届世界青年联欢节,引起强烈的轰动效应;八十年代,"阿细跳月"乐曲被列为世界名曲之一;1992年2月,由弥勒县西山地区彝族农民组成的阿细跳月艺术团破天荒作为全国唯一的县级农民艺术团,列为第三届中国艺术节大型文艺表演者之一,在昆明人民胜利堂一展让人心动、诱人迷恋的"阿细跳月"风采,赢得了中外人士的赞誉。中国'99昆明世界园艺博览会期间,弥勒县组织200人的"阿细跳月表演团"参加世博会开幕式和开园仪式、中国馆日、闭幕式演出,原汁原味的阿细跳月再度辉煌;新千年第一个春天,悠扬、欢快的"阿细跳月"旋律在音乐圣殿维也纳金色大厅作为全世界迎新春音乐会的开篇再次轰然奏响。它再次证明: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阿细跳月像一朵盛开在云岭高原上妍丽的山茶花,美丽着一方神奇的红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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